沈砚之握着半块残玉站在紫禁城的断壁前，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。身后传来阴恻恻的笑声，建文帝的虚影从青砖缝隙里渗出，龙袍上的金丝在鬼火映照下泛着幽光：“先生可算出破解之法？“
“陛下可知，重塑肉身需集齐三魂七魄，还要承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淬炼。“沈砚之转身时，袖口滑落的铜铃轻响，惊起檐角栖息的夜枭。他腰间悬挂的八宝琉璃葫芦微微发烫，那是三年前在龙虎山求得的镇魂法器。
建文帝的虚影突然凝实几分，眼尾朱砂痣在月光下妖异非常：“朕贵为九五之尊，岂会惧怕区区天雷？“他伸手触碰残玉，指尖穿透玉身时激起千层涟漪，“只要能重返阳世，便是万劫不复又何妨？“
沈砚之望着残玉上浮现的血色纹路，喉间泛起苦涩。这半块“山河社稷图“是当年方孝孺以血祭旗时所化，如今与建文帝的残魂产生共鸣，正隐隐透出不详的预兆。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警告：“阴魂借体重生，必遭天谴。“
“三日后子时，玄武门外的乱葬岗。“沈砚之将残玉收入怀中，转身时道袍拂过丛生的野草，“需要三具至阳之体，三坛北斗续命灯，还有......“他忽然顿住，袖中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。
“还有什么？“建文帝的声音陡然尖锐，鬼火在他周身暴长三尺。
沈砚之望着天边将落的残月，缓缓吐出两个字：“龙血。“
乱葬岗的夜雾中，三具少年尸体被麻绳悬吊在槐树杈上。沈砚之握着青铜罗盘，在尸身周围布下九宫八卦阵。建文帝的虚影盘桓在阵眼处，每当罗盘指针扫过尸体心脏位置，便发出快意的低笑。
“时辰到。“沈砚之咬破指尖，在罗盘中心画下符咒。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，阴风裹挟着腐尸气息扑面而来。他将残玉嵌入阵眼，刹那间血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，三具尸体同时睁开双眼。
建文帝发出狂喜的嘶吼，化作黑雾扑向最近的尸体。就在黑雾即将侵入尸体眉心时，沈砚之突然抛出琉璃葫芦，葫芦口喷出耀眼金光。黑雾被震得倒飞三丈，建文帝的虚影变得更加虚幻：“你敢背叛朕？“
“陛下可知，这三具尸体是锦衣卫指挥使的独子？“沈砚之擦去嘴角血迹，“龙血续命阵，需至亲之人甘愿献祭。“他抬手打了个响指，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三百锦衣卫手持火把从四面八方包围乱葬岗，为首的正是面色铁青的指挥使陆绎。他腰间绣春刀出鞘三寸，寒芒映出沈砚之苍白的脸：“沈先生设局诱捕反贼，当真是妙计。“
建文帝的虚影在金光中逐渐消散，他望着沈砚之的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疑惑：“你......究竟是谁？“
沈砚之解开道袍，露出心口处的朱砂痣——与建文帝眼尾的痣一模一样。他指尖凝聚真气，在虚空中写下八个大字：“奉天承运，再造乾坤。“
陆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，等他再睁开眼时，乱葬岗只剩下满地狼藉。沈砚之的道袍碎片在风中翻飞，上面隐约可见龙纹暗绣。不远处的残玉发出嗡鸣，血色纹路组成新的图案：“建文四年，靖难之役......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