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文三十七年五月,黄河水患的奏报如雪片般飞进紫金山行宫时,沈砚之正在校勘《河防通议》。泛黄的书页间,周延儒用朱砂批注的“河清海晏“四字突然渗出血珠,与三年前李姓少年拓片上的“黄河改道“预言完全吻合。更诡异的是,河工送来的河图上,“夺淮入海“的河道竟与《平燕策》中“墨火焚城“的阵图暗合。
“师父当年在黄河底埋了墨火引信。“朱竹抱着从沉船捞出的《水经注》残卷闯入,书页夹层掉出青铜虎符,“需用燕王一脉的血祭旗,方能平息水患。“她的指尖划过虎符,“儒“字突然浮现出朱高炽的生辰八字。
阿砚举着从井台捞出的青铜鼎冲进来,鼎身上的饕餮纹与黄河铁牛的纹路严丝合缝。沈砚之将虎符按在鼎盖上,整座青铜鼎突然震动,鼎内浮现出周延儒的治水图——正是当年建文帝“以水代兵“的未竟之策。
梅姓孩童突然指着北极阁,七盏青铜灯自动点亮,在云端投射出“天钺星“的星象。李姓少年抱着被焚毁的《明太宗实录》残稿冲来,书页灰烬在雪地上拼成“河清海晏“。苏墨从《建文实录》残卷中找到段批注:“墨火焚河时,当以史为堤。“
子夜时分,画院的古井突然喷出墨泉。沈砚之在泉眼中发现块龟甲,上面刻着“丙戌年,墨火澄河“。朱竹突然想起三年前桂老临终所言:“当银杏落叶成堤时,就是河伯归位日。“她的话音未落,十万片金叶突然化作青铜堤坝,悬停在半空等待号令。
“以史为堤,以血为闸。“沈砚之将《平河策》全本投入泉眼,泉水突然沸腾,浮现出周延儒在刑场的幻影。“砚之,“虚影的声音带着镣铐的回响,“燕王的黄河改道冲得了堤坝,冲不毁史家的水经注。“刽子手动刑时,周延儒突然咬破藏在齿间的墨锭,血与墨在宣纸上写成“墨骨成堤“。
画院的七贤石像突然开裂。梅心法师的石像中掉出本《河防一览》,朱松的石像里露出张黄河故道图,桂老的石像怀中抱着半块调兵符。沈砚之将七块刻版插入石像基座,地面突然浮现出八卦水阵图,阵眼正是黄河夺淮的决口处。
雪夜的黄河突然结冰。三百艘伪装成粮船的画舫破冰而出,船首立着“靖难“大旗。沈砚之站在旗舰上,望着决口方向的火光——那是周延儒旧部点燃的信号。朱竹将梅木雕版拼成的帅印交给他,刻版缝隙渗出的墨汁在雪地上写成“奉天澄河“。
“开闸!“河工的吼声未落,沈砚之的船队突然抛出无数墨锭。黄河水遇墨沸腾,化作千万条黑龙冲向决口。更诡异的是,墨锭中藏着周延儒秘制的“沉沙弹“,遇水即凝,瞬间在河床上筑起新堤。
朱高炽的残余势力突然袭击。他们引爆事先埋下的火药,却发现炸开的缺口竟被墨火自动修补。沈砚之趁机攻入敌营,在帅帐中发现朱棣密令:“若黄河决堤,焚沿岸十三州,绝建文余脉。“
朱竹在朱高炽的铠甲内找到块火漆,用火烤化后露出半枚“靖难“印。当她将印按在《平河策》全本时,整座堤坝突然震动,河底浮现出建文帝的水师幻影。阿砚的乌篷船载着周延儒的衣冠冢驶来,棺木自动打开,飞出七只墨色凤凰,分别落在黄河沿岸的七个州县。
“从今日起,黄河复名'德水'。“沈砚之站在新筑的河神庙前,将《奉天澄河诏》掷向熊熊燃烧的敌营,“朱棣的子孙可以淹没土地,但淹没不了史家的春秋笔!“他的话音未落,墨火突然冲天而起,在夜空中拼成“河清海晏“的玉玺形状。
次日,新修的《德水实录》在全国发行。书中记载:“火德元年,帝沈砚之克复黄河,筑德水新堤,诛燕贼余孽,史称'墨火澄河'。“朱竹在黄河故道埋下七块刻版,河水突然倒流,露出河底的建文帝治水遗迹,石壁上刻着“青史如川“四字。
沈砚之站在邙山之巅,望着初升的朝阳。他终于明白,真正的太平不是靠堤坝堆砌,而是让史书在洪水中永远流淌。当第一缕阳光掠过“奉天承运“的玉玺时,他将周延儒的墨玉扳指投入黄河,河水突然沸腾,浮现出无数未被记载的忠魂,正微笑着迎接属于他们的河流,沈砚之坐上龙椅,与建文帝的阴影重叠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