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的手指在刻版上轻轻划过,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。他抬头时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:“老朽朱松,竹影楼的主人。”他将茶盏推到沈砚之面前,“这茶是用楚江晨露沏的,三位尝尝。”
沈砚之端起茶盏,却没喝——茶水上的浮沫聚而不散,显然加了东西。朱松见状,突然笑了:“沈先生果然谨慎。魏佥事用我徒弟的性命要挟,老朽也是迫不得已。”他从袖中取出块竹制刻版,上面的“竹”字纹路与之前的四块恰好契合,“刻版可以给你们,但你们得带个人走。”
里间的门被推开,一个少女走了出来,约莫十五六岁,穿着竹布衣裙,眉眼间带着倔强,左手缠着绷带,显然受过刑。“这是小女朱竹,她娘临终前说,若有持刻版者来,就让她跟着你们。”朱松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她认得剩下的藏版地点。”
沈砚之看向朱竹的左手,绷带下隐约露出竹雕的痕迹——那是竹影楼的家传手艺,用竹丝在皮肤上刺出图案,作为身份凭证。“魏佥事要的是刻版,为何抓令爱?”
朱松叹了口气:“因为她知道刻版背后的秘密。七块刻版不仅能拼出藏宝图,还能拼出建文帝的遗诏,上面写着……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写着当年朱棣夺位的真相。”
话音未落,楼下传来惊叫声,紧接着是刀剑相击的声音。朱松脸色一变:“魏佥事动手了!”他迅速将刻版塞进朱竹的衣襟,“从后窗跳,沿着竹筏走,江边有我安排的船!”
沈砚之推开后窗,果然看到窗外系着竹筏,顺着江水往下漂。苏墨先跳了下去,阿砚紧随其后,沈砚之则扶着朱竹,在她跳上竹筏的瞬间,转身拔出“正笔”——几个青袍人已冲上楼,为首的正是魏佥事。
“沈砚之,留下刻版!”魏佥事软剑直刺而来,铜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。
沈砚之借力从窗台上跃起,“正笔”与软剑相撞,借着反作用力跳上竹筏。朱松则将桌椅推向青袍人,自己却被魏佥事的软剑缠住,老人的竹雕刀虽快,终究抵不过淬毒的剑锋,片刻间便倒在血泊中。
竹筏顺流而下,朱竹回头望着火光中的竹影楼,泪水混着雨水滑落:“爷爷……”
沈砚之拍了拍她的肩:“我们会带着真相回来。”他望着手中的五块刻版,“太杭灵苏蜀楚”六字已齐,剩下的“燕赵秦淮”,该是河北与南京两地。
竹筏漂至江心,朱竹突然指着水下:“看!”只见江底有串气泡,像是有人在水下换气。阿砚迅速将竹筏往岸边划,靠近时才发现,是个穿着潜水服的汉子,正拖着根铁链——那是竹影楼与岸边的秘密通道,魏佥事的人就是从这里绕到楼后的。
“是魏佥事的暗卫。”苏墨甩出刻刀,墨汁在水面上晕开,挡住了暗卫的视线。沈砚之则抓起竹筏上的竹篙,猛地插入水中,正中暗卫的手腕,铁链“哗啦”一声沉入江底。
等竹筏靠岸,楚江的雨已经停了,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。朱竹从衣襟里取出块竹牌:“这是去河北的信物,藏版人在正定府的隆兴寺,是个画僧,法号‘梅心’。”
沈砚之望着北方的天际,那里的云层厚重,像是藏着一场更大的风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