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客栈休息一夜,江雀感觉精神焕发,清爽无比。
二人继续上路,江雀在客栈买了些干粮续上。接下去大概又是餐风露宿的日子。真源虽说遇到道观可以借住,但是他们奔驰在官道上,哪有机会遇到道观?
原本是这么想的,结果在进入九真郡时,真就遇到道观了。
不同于安定郡设关,九真郡是设下道观。
“都说九真郡道士多,没想到边界之地就有道观。”江雀惊讶道。
“不可小觑,九真郡本身就是以眼前的道观命名的。”真源说道。
他驾轻就熟地上前,将马匹栓好,跨槛而入。
江雀看着一愣,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家了呢,如此熟练。
他在檐下驻足,看着头顶的匾额——九真观。落笔又是先皇。
江雀脸色古怪,印象里爷爷不喜欢写字,怎么民间到处留字?门边两边的柱子还刻有对联——九转丹成朝紫府,真灵气聚会瑶台。
莫非也是先皇所提?江雀的视线移到右下角,果不其然。
“江小友莫非对门前的对联感兴趣?”从里面出来一名道士,鹤发童颜,面容慈祥,与他同行的还有真源师叔。
“道长,我看落笔是本朝太祖,故而驻足了片刻。”江雀施了一礼。
“贫道天乙,是本观的观主。真源道友唤我,说你是真霄的徒弟。贫道自然要来一见。”天乙笑眯眯地看着江雀。
“观主客气。”江雀不好多说什么,只是多行一礼。
“进来歇脚吧。”天乙转过身,朝里面走去。
“早些时候听闻真霄收了本朝太子为徒,后来便没再听到收徒的消息,不知你是······”天乙语气平淡道。
“是不是有何重要?”
“然也,一个身份而已,何必执着?”天乙点点头。
三人在善事堂落座。
“看茶。”
进来一位年纪与江雀相仿的道士,端着茶水进来。
“今年气候干燥,雨水不丰,茶芽瘦黄,滋味不如去年一半,但好歹是新茶,且尝尝吧。”天乙道。
真源不客气地端起眼前的茶盏,小小地抿上一口,细细拼着滋味,“口感苦涩,回甘不显。”摇了摇头。
天乙哈哈一笑,“你的口味还是刁钻,贫道平日里饮着可不觉苦。此次你们是从何处来?怎么不见你徒弟?”
天乙问的是守真,真源笑道:“这丫头心思已经耍野,现在是脱缰野马,管不住了。”
“守真师妹天性活泼,道长将她带下山,这个结果想必是预料到的。”那位奉茶的道士开口道。
声音婉转,如黄莺出谷。
“贫道也是盼着守真能像凝清师侄这般懂事。”真源晃了晃茶盏的余茶。
“不愿喝就放下,不要强求。”天乙不喜欢这个动作。
江雀看了她一眼,凝清,这个道号不错,来日也给自己取个道号。不然岂不是白当了师父的徒弟?
“你盯着我作甚?”凝清见江雀一动不动地看着她,心生厌恶,不由得面色一冷,开口道。
“凝清道长误会了。我只是在想,你和守真师妹都有道号,师父却未给我起一个道号,甚是遗憾。”江雀颇为尴尬地解释道。
“看你装扮也不是道士,并未出家,取什么道号?”凝清的语气有些不善。
天乙眉毛一挑,“将茶壶放着,你先忙自己的事吧。”
凝清施了一礼,“凝清告退。”
“我这徒儿,性子冲了点。”
“是我的不是。自罚三杯。”江雀连饮三盏。
天乙轻喝一声,“痴儿!你是品茶还是饮酒呢?”
江雀哈哈一笑,将此事揭过,接下去闲聊起来,铸剑山庄的消息还未传到此处,江雀简单地叙述起此事。
“师姐,看你脸色不佳,莫非是客人无礼?”凝清的师弟——凝元关心道。
凝清欲言又止,说无礼也算得上无礼,但正如江雀说的,他只是想道号的事情出神,看着的方向正是自己。
“无礼说不上,只是觉得不舒服。”凝清没过多纠结此事,“你怎么在此偷懒,今日的功课你都完成了?”
见师姐很快把事情绕到自己身上,凝元立刻脸色一变,“我正准备回去继续做功课,这不是见师姐不高兴,这才逗留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又来斋堂偷吃的?”凝清柳眉倒竖,她身为大师姐,威严是在的。
“我可没有,偷吃是凝秀干的。”眼见大师姐要发飙,凝元慌乱中抱头鼠窜。
“凝元!你又出卖我,下次东西没你份了。”屋外想起一道颇为稚嫩清脆的声音。
“别呀,我要不这么说,大师姐一拳头下来,我人都晕了。”凝元狡辩道。
听着外面两个小鬼头的谈话,她不禁又气又笑,自己在这二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?
听到外面的动静,天乙脸色有些难堪,这两个小家伙,真是不消停。
“九真观还真是热闹。”真源笑道。
“他们是附近村庄的孤儿,父辈上了北边,没回来,娘亲都改了嫁。贫道没办法,总不能见他们无人照料,饿死吧,所幸收到观内,天资虽然一般,但是寻常的一些事,教一教以后也能养活自己。”
天乙叹口气,他虽然在最南边,但是近几年北边告急的状况一直没缓解。
江雀闻言也是沉默,“匈奴成长的太快,北境压力确实很大。”
“只是我这小小的道观,又能容纳多少呢?一个村子能容下,若是周边的村子都来,贫道是收还是不收?”天乙目光忽然变得锐利,直勾勾盯着江雀。
“收与不收,只在念头是否通达。尽力做了,事情是好是坏,于本心已无咎。”江雀正襟危坐,说得尤为正式。
“嗯,有几分道道。”天乙点点头,“真霄给你的《紫微剑秘》,可否让贫道一观?”
江雀没有犹豫,将册子递了过去,“观主莫非善用剑?”
天乙哈哈大笑。
“师侄,你可听过《天乙剑经》,真霄师兄也是受教过的。”真源解释道。
“年纪大了,不喜欢舞枪弄棒的。真霄写的这本颇有深度,你好生研习,那捞什子通明剑法扔了吧。当年姜天枢偷学贫道的剑法,自创个不伦不类的东西。”
对于天乙直言先帝名讳,江雀倒是没太反感,他们本是同一时代的人,再者以他剑道地位,瞧不上通明剑法也属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