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是个麻烦,谢红妆见岳千机的惨状,没忍心冷下脸。
“他自求多福吧。”谢红妆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,“等你伤好,你要回天机谷吗?”
岳千机轻微摇头,“师父让我出谷,更多是为了历练。”
天机谷的规定,每位弟子在二十岁时必须出谷游历天下,到了而立之年再返回谷中,届时,谷主和诸位长老根据众弟子十年所得评估,选出谷主以及长老的继任者。
十年期间,生死不论,当然每位弟子都有三次向谷内求救的机会,若是早早用完,那么只能等时间满才能回到谷中。
谢红妆初次听闻此事,感到好奇,“那天机谷又是如何选取弟子的?”
“每三十年,众长老会出谷一趟,游历天下,选取根骨上乘的童稚。”
听到敏感的三十年,谢红妆面色有点难看,当年那位真是天机谷的,莫非是没瞧上我的根骨?
岳千机自然不明白她的脸色为何如此不虞,还当自己说错话了呢。
客栈一切照旧,江雀跟在衙役后面,随着越走越远,倒是有些警惕起来。
京兆尹的钱大人,是最近才被册封皇贵妃的叶氏一系,换言之,他从一开始就跟太子不对付。
官声倒是当得起一个清廉。
京兆尹府到了,颇为气派,见江雀丝毫不怵,两位衙役倒是感到惊讶。
“呦呵,平日里我兄弟俩带人过堂,见到京兆尹府的大门,无不腿软,你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。”
面对衙役的调侃,江雀摆出一副憨厚的姿态,挠挠头,“二位大人说笑,我这不是反应迟钝嘛。”
“行了,随我们进去吧,钱大人在后堂等着吧。我们兄弟可没骗你,要真审你,可没这么轻松的调调。”
“那是那是,两位大人辛苦,小的收入微薄,只能请大人受累,喝些茶水了。”江雀从腰间掏出一袋子钱,大约有个一百文。
“别来这出,我们是钱大人手下当差的,清清白白,可不会收你的茶水费。”
见二人竟然连连摆手,他倒是感到惊奇了,这位钱大人倒是会带人。
正厅无人,但是肃穆的氛围扑面而来,被冲洗地发白的青石板地面,怕是沾过不少刑罚的血。
正中央摆着一深色的桌案,两侧有门,推开左侧的门,往后走,穿行一段十多米的长廊,到了后堂。
这里平日间很少人来,显得清净不少。
“大人,人已经带到。”
“嗯。”
听到回应,两名衙役自行离开。
江雀一时间吃不准对方的态度,没有贸然进去。
“待在门口作甚,莫非要我亲自请你进来吗?”
听到此话,江雀这才推门而入。
沉香袅袅,江雀蛮喜欢这种气味,眼光快速打量了一番,是间书房,陈设也没有什么高档的木材,规制也没僭越,最后目光锁定正站在书架旁边,翻找书籍的中年人身上。
“你的目光倒有种审视老夫的意味。”钱承平将手中的书卷放回书架,信步走到圆桌边,拿起桌上早早准备的卷宗。
“你叫什么?”
“小的叫江雀。”江雀看到他手中的卷宗,就明白这家伙是要查自己的底细。
“江雀,你不是东都人。但是你的口音倒是和东都一样。”
“小的是离州定襄郡的。”
“具体点。”
“铁侠镇江鱼村的。”
钱承平点点头,开始翻找起卷宗,“定襄郡,我记得十年前,黄河决堤,定襄郡有个镇全部被淹,其中就有个铁侠镇。”
江雀脸色立刻变得哀伤,“父亲被决堤的大水冲走,尸骨无存,母亲带着我一路乞讨,后来在朔方郡定居,靠母亲织布和我每日做短工勉强过活。”
“令堂一人将你拉扯大,确也不容易。朔方郡紧邻东都,你有东都的口音倒也不见怪。”钱承平点点头,随手放下卷宗,“不要紧张,我不过随口问问。你是在红妆客栈当跑堂?”
“是的,大人。”
“掌柜谢红妆,是长平谢氏子弟,有些家底,你在她手下做事,也是个有福的。前几日夜里你救着一人,是何来路,可有盘问清楚,现如今状况如何?”钱承平总算问到重点上了。
江雀整理一下思绪,挑着些简单的情况描述了一番。
“按此说,岳千机要百日后才能走动?嗯,对案件审理倒是有些麻烦了。你先回去吧,后面若有事,我会差人找你。
孔涛,你带江雀去公账上支取十两银子,明细就写审案花销。岳千机你好生照看,百日后,她能活蹦乱跳到我这,我另有重赏。”钱承平大手一挥,唤人过来吩咐一番,便不再搭理江雀。
江雀识趣地退出房间。
孔涛是方才两名衙役其中一名,他没想到钱大人如此大方,直接给了十两。
“我第一次见大人支取这么多银两。”
“平日你们办案,津贴有多少?”
“别提了,要不是钱大人保着我们点,多少能持平开支,我听说其他地方,都是自个儿贴钱,那叫一个惨,尤其是跨镇,想想都头大。”
江雀点点头,“这可不是给我,给那名伤者养身子的。”
“反正是交到你手里了,花多少还不是在你?”孔涛对着他挤眉弄眼。
“哼,你们有操持,难道我就没有嘛?”江雀哼地一声,步子迈地更阔了。
“好,牛气,有种!这才是真男人。”孔涛不禁在他身后竖起大拇指。
江雀心中冷笑,荣泽镖局此事看来是被钱承平压下来的,就是不知真正要查的是他自己,还是叶家。
那趟镖,除了天机谷,最关键的是昆仑血玉,这关系到昆仑十二宫的所在。
传闻昆仑有十二仙宫,每一座仙宫都有着难以想象的伟力。
这种传说从上个朝代就流传了,至今也没人见着真的。
不过北境匈奴能发展地如此壮大,靠得就是昆仑血玉,他们无意间收获大量的血玉,草原各部短期内诞生了大批的高手,大齐的北境线也因此逐步南移。
见到江雀平安归来,谢红妆这才放下心来。
“那位姓钱的没有为难你吧。”
“何止不为难,还给我们送钱呢,你看,十两银子,都是给岳千机养身子的。”江雀没藏着掖着,直接将钱袋子摊了出来。
“我去,这么多银子。”卢太眼冒金星。
“不过是一堆碎银子,至于吗?”谢红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。“既然是这么吩咐的,江雀,这钱就由你来开销吧,也省的我操心了。”
“哎,江雀,先借我五两吧,我都好久没去点翠楼了,绿腰都快忘记我了。”卢太兴奋无比。
“你真是敢开口。”江雀没搭理他。
卢太开始死缠烂打。
“掌柜的,你从哪找的这奇葩货。”郑风一边敲着算盘,一边记账。
谢红妆扶额长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