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图浸血时,天下武夫的脊梁骨都响了。
当年郑和宝船载回来的不止珊瑚明珠,还有半卷被剑气削碎的《瀛洲志》。黄铜罗盘在钦天监暗格里转了九十九年,直到东海十二坞的浪涌进紫禁城,人们才惊觉武道凋零的真相——原来我们练了三百年真气,不过是在死人坟前捡纸钱。
他们说三十年前浮槎号载着七十二剑门精锐消失于归墟,却没人提起返航那夜,剑盟总舵三千弟子同时经脉逆行,眼耳口鼻里开出的水晶花,在月光下唱着前朝小调。
如今我站在桅杆上嚼着咸涩的雾,看八千里外黑潮如狱。倭寇的朱红安宅船正在焚烧,赤焰映得夜明珠失了颜色;武林盟的铁甲楼船碾过浮尸,甲板缝里渗出的血把海鸥染成杜鹃;而那个总在月夜吹箫的白衣人,他的靴底粘着和我养父伤口上一模一样的鲛绡丝。
此刻怀中的罗盘突然开始吞吃月光,我望着海底升起的青铜城阙,终于读懂剑盟主舱壁上那行血书——武道的尽头,八百宗师正在跪着弑神。